旧很美，美得就像水边的奥菲利娅，就像梦中的新娘。
他去得太晚，她离开得太早，他总是差上那么一点运气。
冯莘失魂落魄地往墓碑前走了两步，他把一本《情人》放在了墓碑前，他的动作庄严肃穆，仿佛放在墓碑前的不是一本书，而是他的那一颗颤抖的心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冯莘又看了墓碑上的照片一眼，照片上的人笑颜如花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。
“之前说了送一本书给你，但一直没想好送哪一本，前几日逛书店的时候忽然想起这本书，这本《情人》送你，我已经先睹为快了，我想你应该会很喜欢。”
“你送我的那本《热爱生命》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，我一直指望着能从这书里看出一个你来。”
“你既然热爱生命，为什么没有活下来呢？”
冯莘把手轻轻地放在照片上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。
“所有人都在遗忘你，我却越来越喜欢你。”
“我也曾用尽力气去忘记你，你的身影却时时映照在我心中的湖面上，我朝它扔下石子儿，待涟漪散去，你的身影却又浮起，在梦里，在沉默里，在永久的黑暗里，它扼住欢乐的咽喉，它丢弃所有的愉悦。”
“死抹去了你存在的所有痕迹，但我却总觉得你还活着，只是不会再和我说话。”
“或许经年以后，我会见到你，在死亡的臂弯里。”
冯莘把额头贴上了何意的墓碑，他低声呢喃道：“但我已等不到经年以后了……”
“何意，对不起，我找不到证明白九故意杀你的证据，我不能……可是何意，我活着一天，我就不会放弃。”
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，他和何意之间，隔着这一年的风风雨雨，隔着这座墓碑，隔着春日和冬阳，隔着一颗疲惫的心灵，隔着生与死。
恍惚之间，他仿佛又听见她笑着说：“冯莘，你看起来很好笑。”
后来，他才在她的日记里知道，她是想说：你笑起来很好看。
松开墓碑，冯莘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，随即转身往墓园外走去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，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容，留给身后群山一个寂寥的背影。
冯莘拿出手机，翻开短信，里面只有一条短信，是何意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。
哪怕过去了这么久，哪怕发给他这条短信的人早已如花委地，哪怕……他甚至不需要听见她的声音，也不需要看见她的脸，只需要让他看见这条短信。
短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只是冰冷的数据，它们与何意仅有的联系便是这是从何意的手机里发出来的短信，但只要看一眼，只用一眼，冯莘便会克制不住那翻涌而出的泪水。
这是她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，彼时看见这条短信的他欣喜如上云霄，他以为他离何意的心灵是那样地近，却不晓得，命运的双手已经预备把他推向痛苦深渊。
冯莘爱何意，如生命，入骨髓。
“何意，你说这杀人之后，究竟会有什么？”
冯莘翻着手中的那一本《菲尔博士率众前来》，看着身旁的何意，她就像一朵花，开在他的手上。
掌上生花，心有感焉。
何意合上手中的《三口棺材》，转过头，用落满星辰的眼看着他，徐徐道：
“杀人之后，会有正义。”
“既有正义，为何却在杀人之后？”
“杀人之前，杀人者心中的正义无法阻挡他杀人的欲念，旁人的正义难以阻止所有的恶念，因而有杀人之事，而杀人之后，杀人事实已成，生者与死者的救赎则在真相，真相即是正义，至少于我如此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“你证明我的存在：
如果我不认识你，我没活过；
如果至死不认识你，我没死，因为我没活过。”
出自塞尔努达。
还记得何意死前有给冯莘发了一条短信吗？
短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？
何意究竟喜欢白九还是冯莘呢？
留给各位想象，江湖再见^O^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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